咣當一聲就把門摔上走了。

蘭賽琳整個人都要被氣懵了——他懷疑——他竟然懷疑這個！從何說起的？因為一盒保險套？這事是不是該怪Anna太周到了？怪什麽呢——Anna又不知道老板的感情狀況，床頭櫃裏準備好開封了的保險套本來就是她所能做到的最細致了，難不成還要幫忙把袋子也撕開麽，或者準備潤滑劑？至於醫藥箱，那更是每個房間都有的東西，不放床頭櫃裏難道要塞她床底下？

再說，就算是真的，事情都發生了又來問個什麽，到底想求得一個什麽答案——她親口說是的你就是個三我已經有男友了，還是指天發誓此心日月可鑒從沒牽掛過別人？

電梯裏越想越生氣，幸虧出來了，不然她現在的狀態，指不定倆人又打一架。真是氣得太陽穴都在突突跳，又沒渠道發洩，最後狠狠地把手裏抓著的東西往下一貫。

一聲脆響，碎片四濺，這才想起來跑出來的時候本來想喝水，抓了個玻璃杯子也沒倒。當真是氣昏頭了。

還好另一只手上還記著提了個包，翻開一看，錢包手機鑰匙都放得好好的，不算做事完全沒條理。

那一陣氣性過去了之後又覺得難過，也不知道點在哪兒。於她而言，那就是一個早已無法再見了的前任。就算分開時彼此都留了幾分體面，也應該是時過境遷的事情了。捫心自問，蘭賽琳覺得自己大約也不算對他還有念想——就算有幾分，也不到能為他傷心傷肺的地步。

但就是會難過啊，再死鴨子嘴硬堅持自己沒那個意思也是沒用，就是會為了這種質疑難過。

出了電梯把車子開出來也不知道能幹啥，慢慢跟街上蹭。

開一半何靜電話來了，甫一接通就是一句：“你哥給你看的相親人選定下來沒有啊？”

她單手把耳機戴好，習慣性地敷衍：“沒呢沒一個喜歡的……”說到這兒，不由得停住了。然後掛了電話。

當真沒有麽，其實她也不知道，說實話大哥塞給她的那一大疊厚厚的資料她壓根就沒翻開過。根本就不想和別人在一起。

根本就沒考慮過和別的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一臉憤恨地開著車——說什麽時過境遷，其實不過是把這些都忘了，把他這個人，連同她的感情一起放進保險櫃鎖得嚴嚴實實的，扔在最深的那個倉庫裏忘了。時間一長還真以為沒這回事，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而今他帶著鑰匙回來，輕輕松松就打開了她家的門……壓根沒換鎖啊。

原來她一直在等，等了那麽久。

“說什麽帶走了鑰匙……”她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來了，頭靠在方向盤上，“又不是打算回來，不過是留個紀念罷了。”

“要不是巧合，能再見麽。”

“嘴上說的好聽，我又不是十七八歲好騙的小姑娘了。”

但是，她就吃這一套啊。

“還真是巧啊，就是今天。”

“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算我傻逼咯。”蘭賽琳低聲笑了起來。

算了，畢竟等了那麽久。

Anna這幾年也算是被|操練出來了。除卻最開始看見老板客廳裏一片狼藉她沈默地走出門抓著自己的頭發尖叫了五分鐘之外，剩下的時間都很冷靜地處理各種事項。

比如聯系商場再送一組沙發和茶幾，比如找平時買熟了的瓷器商再送一對兒純色的落地大方瓶，還有電視櫃上的歐式小花瓶剛才看了好像也無一幸免——那都是從古董商手淘回來的真貨啊！這是在砸瓶子嗎！這根本就是在砸錢！現用一百塊的人民幣糊一個都比砸掉的便宜！而且砸瓶子潑出來的水和花泥還有那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汙漬還徹底毀了茶幾下面墊的皮毛地毯。

至於那二十萬一個的落地燈，Anna表示就不算個事兒……老板家裏玻璃杯都九百塊一個，成打成打地放在碗櫃裏隨便用。

還得迅速組織一隊鐘點工把客廳收拾幹凈。想了想地板上那可疑的痕跡，Anna在打給家政公司的時候還加了一句：“請找口風緊一點的工作人員，我們不想明天在娛樂報紙上看到奇怪的新聞。”

說完低下頭看手表，才發現今天是七月二十七日——老板生日，那麽等會還得去取前兩天定的蛋糕，酒店的菜也要通知他們送過來了，想到今天看見的那個金發美少年，她又加了一條燭光晚餐的用具要求。嗯，希望不是想太多了吧。

正盤算著其他林林總總的事情，手機震了，滑開一看是“霸道總裁”，連忙誠惶誠恐地點開短信：“買一盒緊急避孕藥和蛋糕一起送到我家來。”

生日玩得太瘋了，連套都忘戴了嗎？明明她每個月都有好好換新的放在床頭櫃裏，封都開好了……

蘭賽琳回家時梅羅正靠在餐廳入口看那群酒店的工作人員給菜擺盤——他們居然還帶了燭光晚餐要用的蠟燭和燭臺。想想就知道肯定是Anna交待的。助理太貼心了也很危險啊，要是她以後跳槽了新助理不順手怎麽辦。

看見她回來了，金發青年往玄關走了兩步，還沒下臺階又停了，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回來了？”他別過臉去小聲嘟囔了一句。

蘭賽琳點點頭：“啊。”然後滿意地看著已經被打掃幹凈的客廳——雖然因為沙發茶幾還有各類擺件都沒送到略有些空曠，但至少不是走的時候那沒處下腳的樣子了。

“我讓Anna買的東西呢？”她問梅羅。

“蛋糕和牛奶在冰箱，咖啡豆在櫥櫃。”他皺著眉頭猶豫了兩秒，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盒子，“你的藥。”

“怎麽交給你了？”她有點驚訝。

“……被酒店的人看見，多不好。”他說，把盒子扔過去，“你快點，不是說二十四小時內才有效？”

看著她走進廚房去倒水，又像條小尾巴似的跟過去了。

“有什麽事你就說。”蘭賽琳手撐在案板上，低頭研究石頭的紋路。

“……沒什麽。”他靠在冰箱門上看著自己的腳，“我……”

“我稍微和你的助理聊了一下。”他說，“沒什麽別的。”

“畢竟這麽久沒見了，你又這麽好……”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就有點聽不見了，“我在這裏，算什麽呢。”

“總會有比我優秀的人。”他咬著嘴唇，“總會有的。”

這塊地產開發的時候打出的口號就是奢華和舒適——這兩點不僅僅體現在它的得房率低至百分之六十，墻體厚得讓人吃驚，樓上開槍樓下都聽不見，也體現在每一個房間都寬大至極。像蘭賽琳家的房子僅僅四室兩廳兩衛一廚使用面積就有兩百四十平方米，還不包括兩個超大陽臺——這大小放一般開發商那緊湊點做兩個四室一廳都夠了，所以這公寓一層樓只有一戶。當然，價格也是足夠奢華。

比如他們現在所在的廚房，就只比平常人家裏主臥略小一點。裝修的時候設計師還發癲在向陽面做了個拱形的大窗戶還外帶飄窗，信誓旦旦說增加采光又加大視覺面積是一個天才般的設計。

下午六點的太陽光從窗戶裏打進來，經過中央空調的過濾只剩明亮而熱度悉數被冷卻，正正好在蘭賽琳和梅羅中間畫了條道兒。

蘭賽琳背對著他，唯有沈默和她喝水的聲音。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才聽到她輕輕把水杯放在案板上。

“你已經足夠優秀。”她說。

“像你的人，再也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實話女主的感情我不是很會處理，大概就是那種早就以為自己忘記了他，但是沒想到其實還是舊情難舍。然後她說的像你的人，其實暗合了從此我愛的人就像你，然後沒有出現一個像他的人，結果沒法有新歡啊！

至於肯定會說的這章梅羅怎麽這麽軟這麽無情無恥無理取鬧……嘛，畢竟是偵探出身，看見某些用品心裏會想得比較多大概。至於後面的服軟——畢竟梅羅的自卑感有8！有8！自卑感8是個什麽概念，我覺得大概可以讓他成為一個外強中幹的玻璃S，特別在自己有可能會被取代的情況下估計能軟得一塌糊塗，而且和Anna聊過之後知道保險套是她放的他也沒有理由懷疑和不安了嘛……

然後文中蘭總裁的房子和用品的這段Anna的獨白，其實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她有多有錢。蘭總裁就是有錢，當然不是我隨便亂臆想的，感謝年少無知的時候看過《小時代》……

☆、關於潛規則

22 關於潛規則

Mary作為蘭陵雜志社的社長助理——正式講其實應該叫做蘭陵文化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助理——主要負責處理老板蘭塞琳工作相關的事宜，比如整理文件按照輕重緩急分類，整理會議資料，記錄會議資料，準備合作夥伴或者競爭對手的背景資料，當然在老板不在或不想動的時候代為跟進社內各項工作的進度也包含在內。

和生活助理Anna老板一句話就要滿S市亂飛的工作內容不同，Mary主要在公司所在的大樓裏上下亂竄。

蘭陵文化有限公司前身是一家瀕臨倒閉的雜志社，曾經在業內也算是叫得響名頭，但是到了二零零八年的時候已經只能算是半死不活地靠著唯一一本還在盈利的時尚雜志《Q》吊著氣，此後被蘭瑟——蘭塞琳大哥買下來，交給她打理，短短數年之後，蘭陵文化有限公司以燎原之勢占據了快消文化的半壁江山，更有一統天下的趨勢。

刊物更是多點開花，除了走高端品味的女性向時尚半月刊《Q》,還有面向男士的時尚月刊《K》，以及主打年輕學生的快時尚周刊《T＆T》。如果說二零零九年開始做的快消閱讀產品線《W》雜志系列才占據市場的半壁江山，那麽在時尚圈，蘭陵出品基本算是說一不二。其中，本來就是蘭陵的王牌雜志《Q》，更是單期發行量超越百萬冊，國內銷量僅僅屈居《讀者》之下。

扯了這麽大一串，就是想說明，Mary的工作其實很多——雖然作為一個帶著博士款黑框眼鏡高挽著發髻“看起來就像成功女性”的鐵血女特工，基本上沒有什麽事務是解決不了的，但是她有著一個斯文人的通病：遇上不講理的就沒轍了。

於是現在，她一路踩著十五厘米的恨天高跟著某不講理的小男模想攔住他，兩人推推搡搡地往boss的辦公室走。

路上她趁小男模走路帶風一路直往前沖不回頭看的時機偷偷掏出手機給第一助理Lily發了條微信：“Lily姐，大佬！有個傻 逼一路沖向了boss的辦公室啊！我攔不住他！他要親自和boss談漲酬勞的事情，那個狗 日的設計總監點名他不準換人！怎麽辦啊我要瘋了！”

半晌Lily才回覆她：“嗯哼，涼拌咯，我現在在外面代boss和人談廣告，幫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還沒聽完又補充了一條：“與其問我不如問Anna呀，今天老板心情好不好至關重要呢。”

得到這條重要提示，Mary哆哆嗦嗦地又給Anna發微信——那個三七分沙宣頭的生活助理真的是最了解老板的人，至少她知道給老板的午飯要放幾片生菜葉子……

結果發出去的微信有如石沈大海。這時候已經進了電梯了，看著那個腦子的能量全用在長身材和臉上以至於完全沒法溝通的男模沈默著看電梯數字往上跳，Mary這時候已經想摁下緊急按鈕把他困在這裏了——不敢想象boss生氣的樣子，怎麽辦，要是生氣了都不是被開的問題了，被開了之後在時尚圈她還能找著工作嗎？

一想到boss那雙冷漠又銳利的眼睛看著她，慢悠悠又斬釘截鐵地說：“這種事情也解決不了，去財務部結算一下你的工資吧，Mary。”她就想就地蹲下扯著自己的頭發尖叫起來。

微信提示有新消息的聲音宛如天籟，打開就聽見Anna在那邊一路狂奔氣喘籲籲的聲音：“老板的心情？哈……哈……應、應該，很好，吧？證據就是，她，她又異想天開讓我去弄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是什麽鬼的東西……了……呃啊——！！！！！”

播放完畢。

Mary冷靜了五秒鐘，放棄思考Anna到底在那邊遭遇了什麽。看看電梯快到了，趕快抖擻精神鎮定下來擺出“我是冷酷無情鐵血女特工”的樣子跟著前面那個傻 逼走進了boss蘭塞琳的辦公室。

迎面飛過來一只用文件折出來的紙飛機，然後就是蘭塞琳慢悠悠的提問：“喲，Mary，有事？”

還沒等Mary整理好措辭，前面那個傻 逼就開始發言：“社長，我是來和你談一下關於我的酬勞的事情的。”

“哦？”蘭塞琳單手撐著頭，坐在辦公桌後面好整以暇看著Mary，示意讓她解釋。

“是的，boss，他不滿意之前談好的酬勞——最近他做模特的一組照片獲了獎，他認為應該提高報酬。”Mary翻了翻手裏的資料夾：“他是江總監點名要的模特，這一期《Q》和《K》的內頁都是他。”

蘭塞琳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簽字筆轉來轉去：“這一題內頁的主題是什麽？”

“美麗與野性。”Mary回答，“江總監說他精致又野性的氣質特別符合預期。”

“美麗與野性啊。”蘭塞琳漫不經心地笑笑，“需要能表現出這種氣質的少年模特……選擇確實不多。”她玩味地看著小男模驕傲地揚了揚他那張在普通的室內光下都英俊得仿佛要發光的臉，“Mary，他要多少？”

Mary報了一個數字，蘭塞琳想了想，說：“這個數可以。”看著小男模如同鬥勝了的公雞一樣趾高氣昂的神態，又加了一句，“我給這個數，內頁讓他來拍。”手往旁邊的沙發上一指。

Mary這才發現旁邊的沙發上一直坐著一個少年，半長的金發紮起來，嘴裏叼著一塊巧克力聚精會神玩著掌機，身上穿著oversize的黑色寬松無袖上衣和同色中褲，衣服的顏色和皮沙發幾乎融為一體，露出的身體部分又宛如黑色陶罐裏倒出的牛奶般雪白，四肢雖然纖細，肌肉輪廓卻像雕塑一樣清晰。

此時他感受到了外人的視線，擡起臉來——五官美麗得渾然天成，難得竟然有著狂野的張力，那雙綠瑩瑩的眼睛表露出來的神色，讓她想起了以前在動物世界裏看見的豹子，或者曠野上的獨狼。

一瞬間，她好像看見了某種趴伏著的美麗的野生動物。

唯恐不夠亂，這時設計總監江一帆還跑進來了，看見少年的第一瞬間也不管他本來點名的小男模了，捂著臉發出好像高|潮了的尖叫：“社長，就是他了！——內頁用他！可以嗎？”看他那架勢，要是蘭塞琳答應了他能現場跳一段《天鵝湖》二十一鞭轉以示慶賀。

完全被江一帆忘在腦後的小男模尷尬得惱羞成怒，臉都漲紅了：“你在耍我嗎？！”

“關我什麽事？”剛剛反應過來的金發美少年。

“沒有在耍你，”蘭塞琳坐在老板椅上轉了一圈，“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用你。梅羅——給你找點事做啊。”

說著轉頭對那邊像一只快樂的小企鵝一樣圍著梅羅轉圈的江一帆說：“江一帆，這期所有的時尚線內頁——《Q》、《K》、《T＆T》，還有文藝線《W》和《P》的封面，全部做一個大聯動，用一個風格，美麗與野性，讓他和動物拍互動——具體每本雜志用什麽動物你自己去定。”

“然後把這個人的安排全部撤掉——”她指了指面前快要爆炸的小模特，“他不是蘭陵的簽約模特吧？不是？很好。”

“我記得他要參這一期的寫真？把他的方案撤了，換成梅羅。主題就用剛剛的，美麗與野性，或者野性的美麗也行，你回去給我做個方案來，和《W》的主編說一下，他出手負責配文。”

“我的粉絲也有不少，都開始第一輪宣傳了，你這麽隨便跳票誰買你的賬！”小模特憋了半天終於出來這麽一句威脅。

“你的粉絲？嘖。”蘭塞琳斜眼瞟他，“以為自己有臉有身材就可以虜獲少女芳心啊？你還是學著點。”

“這個圈子裏，臉從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會不會做人。像你這種水平的，我隨便捧一個都能比你紅，你且看著吧。”

Mary看江一帆強行帶著興趣缺缺的少年去攝影室發癲了，連忙叫保安把那個氣瘋了的活祖宗給送走。轉身看boss還有什麽別的吩咐。

“……Mary，”蘭塞琳把手放在頭後面枕著，把椅子晃來晃去，看著窗戶外面發呆，“你說，這事這麽幹行不行？”

聽到這話Mary立馬眼觀鼻鼻觀心低頭立正站好當自己不存在——我的媽這種boss表露內心的時刻你要是彰顯了自己的存在感是要等著分分鐘被開麽。

一瞬間室內安靜到尷尬。

過了一會兒，蘭塞琳自嘲地笑笑：“反正也不能讓他在家閑著吧，未免太無趣了，找點事做也行啊。”順手又用不要的文件折了一只紙飛機，“Mary，他的拍攝你跟緊一點，每天向我匯報一下。”

“還有，這種事情，沒有下次了。”她把飛機飛出去，隨意地說。

雖然剛剛被boss說了但是Mary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蹲在角落裏給Anna去了個電話：“餵，你知道嗎，剛剛boss點名讓一個不知道是誰的新人包了這一期所有時尚線的內頁和文藝線的封面！”

“我|操|操|操|操|操——！！”那邊Anna尖叫起來，“如果這都不叫潛規則什麽叫潛規則！別的不說了，文藝線《P》可是漫畫繪本雜志好不好，封面一般都是找畫手的吧！社會好陰暗！——我就問問你，新人男的女的，好看不？”

“男的！好看得要飛起！”Mary斬釘截鐵，“boss還讓他參了這一期的個人寫真！讓《W》的主編胡西配文！Boss是認真要捧他啊！”

“我了個去……”Anna已經驚得說不出人話了，“胡西不是號稱出本草稿紙打上他的名字就能賣一百萬嗎……這不叫捧了，這叫包。”說著想起了什麽，問Mary：“等會，那個新人，是不是，金發，綠眼，很瘦，身高目測一米七左右，但是肌肉輪廓挺漂亮，白種人，特別白？”

“你怎麽知道？”這回換Mary驚了，“我說你雖然是生活助理但是對boss也還沒能掐會算到這個地步吧！”

“因為啊，那個，Mary，你找個東西扶一下，等會別驚得跳樓了。”Anna深吸一口氣，“我昨天去老板家裏送咖啡豆的時候見過他，那會兒他穿著老板的浴衣從浴室裏出來——哦，老板昨天還讓我幫忙買事後藥來著。”

Anna沈痛地說：“這就是潛規則啊。”

Mary捂著胸口尖叫：“我也想和boss睡覺——！”

“省省吧，就你那張政治女博士的臉還想被潛。人家穿裙子也比你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沒男主什麽事……當然其實也關他事啦，主要是給他找個事幹。然後順帶表現一下蘭總裁的產業和她有多霸道總裁哈哈哈哈。

說胡西的那句，一本草稿紙打上他的名字就能賣一百萬冊，其實以前是路金波說韓寒的，他說出本白紙標上韓寒的名字也能賣五十萬本。這裏拿來借用一下。

昨天又出現了兩個野生的小天使！所以為了回報社會！我決定雙更！有存稿就是這麽浪！……當然其實是因為這章男主沒出場，我怕你們拋棄我啊嗚嗚嗚，所以下章有男主鏡頭，讓大家爽爽……

下午六點記得準時來刷新喲～我可是勤奮更文的好作者！

☆、此情有約

23 此情有約

遠在加州理工的師兄陳城再一次被召喚過來——上一次他還只是個博士在讀，這次已經榮升副教授。聽聞罕見的時空穿越再次發生，簡直要嫉妒死了。

“為什麽我就遇不上這種好事情，why！”大半夜裏被蘭塞琳一個越洋電話叫起來說明情況之後他的睡意瞬間跑得幹幹凈凈，“我也想用這雙眼睛看一次啊！”

二十個小時之後，師兄精神抖擻地站在S市機場給蘭塞琳大聲武氣地打電話：“來接我，然後讓我去你家門口研究一下。”

在蘭塞琳又一次翹班讓Lily站在她的辦公桌前尖叫著抓狂之後，黑色悍馬風馳電掣地把某個有望成為物理學大牛的家夥拉到了自家門口。

“我說，你就這麽放下手邊的工作浪過來了？”蘭塞琳斜眼看著坐在副駕駛上一臉狂熱的男人：“時空穿越這個小bitch就這麽讓你著迷？”

“那可是時空穿越好嗎。”男人一臉痛心疾首，“你自從大學畢業離開了物理學，科學素養越發地低了！我還等著拿到諾貝爾物理學獎回祖國貢獻自己的力量呢。”

“我現在可是時尚圈的人，量子物理跟我沒啥關系了——如果你們誰穿衣服有一手的可以約我們的團隊街拍，來，名片給你。”

“當年看你矯情兮兮地在大學物理的扉頁上寫要有最遙遠的夢想就知道你好不了了，浪漫的人如果不是愛因斯坦都好不了。充其量只能成為物理學愛好者。”

“霍金也很浪漫啊。”

“但是大部分物理學者還是很嚴謹的，我們都還遠遠沒有達到那個能浪漫的水平。”臉色蒼白神情嚴謹的男人推了推眼鏡，“行了，先讓我看看時空穿越那個小bitch留下的口紅痕跡吧。”

陳城拖著從他們倆母校借出來的器材在蘭塞琳門口尋摸了至少三個小時，就差把蘭塞琳家門口每一塊地磚的產地都研究研究記錄下來了。期間蘭塞琳蹲一邊百無聊賴，除開給他打下手，簡直能睡過去。

感覺又回到了大學時代倆人一起在教授實驗室裏苦哈哈熬試驗的狀態——盯一宿做五百遍指不定都出不來結果，感覺酸爽得沒話說。

說起來，陳城其人，名字起得這麽隨意也是全賴他爸，當年他媽拼死拼活生了一回，護士抱出來一看：“恭喜啦，是個胖小子！”他爸開心到口水都噴出來：“兒子！成成，是個兒子就好！”——這話被守一邊的親家母聽見了樂得直打跟頭：蓋因他爸姓李而他娘姓陳，那年月讓兒子跟媽姓就算是給了娘家天大的面子，於是陳城的名字就這麽定下來了。

名字起得隨便，人倒不隨便，在所有的事情上面都細致得緊——跟人介紹自己名字的時候都會斯文地說：“我的名字叫陳城，耳東陳，一座城池的城。”後來嫌太沒文化了，又改口說：“錢鐘書《圍城》的城。”——這種可以稱之為事兒逼的細致倒是幫了蘭塞琳很多忙。當年蘭塞琳大一他研三，倆人腦袋好學得又勤，才華閃閃放光，簡直能稱之為物理界的明日之星，特別被導師點進實驗室跟著一群博士生混，出的paper還能在末尾署個名，天大的榮耀。當然別人都是博士博士後，倆人一個研究生一個本科生，科研上基本貢獻不出幾毛錢的腦力，只能出體力。比如說在師兄師姐們實在熬不住了的時候盯會試驗，比如說要重覆做試驗看數據的時候上上手。陳城這麽事兒逼，又比蘭塞琳經驗豐富，看著蘭塞琳拿著儀器抖抖索索的樣子就急眼，最後總是一邊噴她一邊動手，蘭塞琳光拿著表格跟邊上盯現象，最後倆人一起困得東倒西歪至少蘭塞琳手不酸。

所以現在倆人蹲在蘭塞琳家門口，也是陳城動手，蘭塞琳光耍耍嘴皮子：“你盯這麽久了，喝不喝咖啡啊？”

陳城頭也不擡：“得了省省吧，我看完這最後一趟馬上帶著數據飛回去——就請了三天假，再不回去系主任能活撕了我。”

“多久能算出來？——唉唉，其實你慢點也無所謂的。”蘭塞琳換了個蹲法，“太早知道故事的結局就沒意思了。”

“《羅馬假日》裏公主會回去的，來多少次都一樣。”陳城開始叮叮咣咣收器材，“早就跟你說過了這事兒是周期性的，過來一樣，回去也一樣，只要真的是定理，試驗做一萬次都是一個結果。”

“別這麽驕傲，說不定呢。”

“別心存僥幸了。”陳城冷酷地說，“你的假說連被證偽的價值都沒有。”

“我這次來只是為了搜集一下數據回去研究原因，你要結果——這個人會不會回去，那我現在都不用算就可以大膽提出猜想，他是會回去的。當然，鑒於我的智商和經驗還有學術成果，這個猜想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是正確的。”

“我要是堅持那百分之五呢。”

“別傻了，親愛的。”他一臉鄙夷，“那百分之五只是按照國際慣例留出的餘地而已，況且你真要在我的研究領域和我賭嗎，我有兩個doctor's degree，你只有一個bachelor's degree。”

一個星期後陳城把結果發到了蘭塞琳的郵箱裏——好像為了羞辱她的智商，他通篇用非常高深的專業詞匯和計算公式嚴密地推導一番，要不是基於時空穿越太科幻目擊案例太少，都能直接當paper發出去了。蘭塞琳不耐煩看，一路拉到最下面，陳城曰：照顧你可憐的學術水平，通俗地說就是，是的，我是對的，他在七月二十七號過來，十月二十七號回去，和三年前一樣，並且我們可以大膽猜測，三年後還會來這麽一遭，然後循環往覆。

此時梅羅的拍攝工作已經進展得如火如荼，江一帆都要樂瘋了——就算蘭塞琳多次在遇見他的時候旁敲側擊地提醒他還有七本文藝線出版物的封面概念設計沒交上來也沒什麽用，他現在每天的狀態就是亢奮地蹲在攝影棚圍觀梅羅，或者一個人看著出來的片子在辦公室拿大頂（……），再就是溜到《W》主編胡西的辦公室催他快交稿。

胡西已經要被煩死了，他每天沖到蘭塞琳的辦公室抗議八回：“他倒是把片子出出來再催我啊？！對著空氣我寫個毛！”這時候江一帆總是委委屈屈地說：“美工那邊處理的太慢了能賴我？”然後美術總監就會刨著頭皮當場尖叫：“下半年的計劃裏有六本繪本！我們這邊已經分不出人手了！空閑的畫手全部都在做自己的作品！那個新人的片子只有我在上手修啊！”

什麽，你問流程總監怎麽不調節？那女人已經甩手不打算管這爛攤子了。

自從梅羅來了之後，這種場景簡直家常便飯——回回都能鬧得一地雞毛。

現在，趁辦公室還能安靜片刻，蘭塞琳慢悠悠地舉著iPad把陳城的郵件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想幹什麽。拿著一疊草稿紙算來算去，最後得出結論：陳城是個天才，他說的都對。

想來想去，給Mary發了條短信：“攝影棚休息的時候讓梅羅上來找我。”

過了一會兒梅羅進來了。他穿著簡單的黑T恤和白藍色水洗牛仔褲，褲腳塞進馬丁靴裏，畫著跟埃及艷後一樣濃重的眼線，整個妝面散發出濃重的沙漠風情，非常之冶艷。

“你找我？”簡簡單單一個挑眉，配上這張臉整得跟飛媚眼一樣。

“……他們今天到底在拍什麽……”蘭塞琳看他這打扮徹底沒話說了，“這上衣跟妝面根本不搭好嗎，誰設計的，這個月獎金不用拿了。”

“拍的時候是不穿上衣的。”說到這個話題少年就怒了，“只是一本時尚雜志內頁而已，有必要這樣嗎？拿條蟒蛇來做道具也是想得出來！”

“只是蟒蛇而已，你急什麽。”蘭塞琳嘩嘩翻著江一帆給的策劃案，“寫真集的策劃案裏還有獵豹和狼呢，順帶一提我批了。”

“下這麽大的血本你也不怕賣不出去砸手裏。”

“安心啦，寫真集的文案是胡西——就算把他的名字印在一卷衛生紙上也能賣一百萬冊以上的，何況你的臉也在封面上。”蘭塞琳胸有成竹，“絕對能紅，相信我。不賣到二百萬以上我直播吃鍵盤。”

“不說這個了。現在是休息時間談工作多沒情調。”她把iPad舉起來屏幕沖著梅羅，“師兄，對就是上次那個師兄，我拜托他又重新看了一下你的情況，還是一樣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周期三個月，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太好了。”梅羅走到沙發邊上坐下，嘟囔了一句，“畢竟那邊事兒還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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